安杜拉斯不算是和平的国度,却是个足够大的国度,大到些许的纷乱可以算作细碎的琐事,像故事一样出现在茶饭之后的闲谈中。从这层意义上讲,安杜拉斯也可以称作平静。
少女艾斯特住在离宗教圣地“天之眼”不远的小镇,如同这个国家的绝大多数人一样安稳地度过了十六年。但今天对她来说,并不是平凡的一天。
艾斯特被四名士兵追赶着,理由不言自知。因为她拥有人类的诅咒之术,也是魔族象征的魔法。
少女穿过树丛朝山坡前进,深绿色的外衣被风鼓起,十分碍事。但她也没有功夫脱掉它,更何况那是她唯一一件外衣了。
再往前就是一片山林,没有人家,也没有山路,冲进去躲起来,可以作为临时的藏身之处。
然而,虚浮的脚步完全甩不掉身强力壮的教会士兵,略知皮毛的魔法更无用武之地——除非教会的那群士兵们会因为地上忽然开了一簇花而驻足惊叹。只听着护甲碰撞发出的金属震鸣越来越近,艾斯特的呼吸变成灼热的寒风,在肺部跟喉咙间打转。
在被绿色占满的视界快要暗下去的时候,她撞上了一位脖颈有疤的少年。
那伤疤被他用领口包裹的严严实实,却在被她撞到的瞬间露出了一角,少女的鼻梁抵在少年的胸膛,一个向前、一个向后,落进草丛。
那是一道爬满半圈脖颈的伤疤,好像被人用斧头自左向右横劈过来,砍到只剩半边的表皮连着些肉。场面想象一下就让人不寒而栗,好在此刻,少年的头还好好的长在身体上。
只是被艾斯特那一下撞的表情有些扭曲。
“对不起,你没事吧?”艾斯特赶紧爬起来。
“我没事。那是什么情况?”
少年一身褐色装束,披着白色的短式披风。深红的短发在末端有些弧度,比同龄人更显英俊的脸上挂着雕刻般的眉目,这么形容的原因不只是五官工整端正,更因为那出奇的平静,或者说冷漠的神情,让艾斯特想起村里巧手大爷年轻时雕刻的人像。即使被艾斯特撞飞了两米之远,即使艾斯特的身后站了一排士兵,他的表情和语气都像宣读律法。
艾斯特没回头也知道他指的是什么。借着扶起少年的机会,她在过路之人耳边轻声催促。
“他们是来抓我的,你赶紧走,不要被牵扯进来。看到那衣服了吗?是教会的人。”
少年若有所思的点头,艾斯特以为他理解了。不料少年一个箭步冲了上去。
“你们是来带她走的吗?”他反向追兵发问。
“是啊,我们是……”
刚做出肯定回答的高个子士兵正想解释,就被少年揪住肩膀甩了出去。其他三人见状,纷纷退后,右手扶上剑柄,还未加施力,其中一位被手肘击飞,另一位吃了脚飞踢,只剩退在最后的士兵拔出了象征教会荣誉的银剑,却砍了个空。再次举剑,视野中就只剩被他们追赶的少女了。
只见褐色的手套擦过颈口,伴随着不知是什么骨节错位的清脆声响,士兵眼前一黑,从少年的臂间滑落。
“你没事吧?”
少年说话的语气就像赶走了一只野狗。艾斯特望着伸过来的手,怯生生地搭上了。
“谢谢你,我没事。”
少年点头,好像很满意的样子。
少女在原地愣了半许,看少年也没了下文,背影却越来越小,才反应过来他是要走了。赶紧追上两步,喊着。
“我是艾斯特,能告诉我你的名字吗?”
“我叫维纳,”少年回头了,对她的挽留表示惊讶,“你是第一个问我名字的人类。”维纳补充道。
“什么意思?你不是人类吗?”
“不像吗?我自认为刚刚自己做了人类该做的事情。”
遇见被人追逐的柔弱女子,替她击退了追兵,并亲切的问她是不是没事。
“——这不是一名人类应该做的事情吗?有什么问题吗?”维纳想起昨日遇见的女人,问话的时候歪着脑袋,薄唇微翘,似乎能增加些亲切感,于是也学着歪起了头。但他用力过猛,加上生硬的表情,反倒有些滑稽。
“不,我不是这个意思。”艾斯特笑不出来,“我是说……你是魔族的人吗?”
魔族,这不是可以一笑置之的名词。他们从魔兽的一只种族分化而来,残忍暴力,心狠手辣,拥有人类忌讳的诅咒之术,在漫长的岁月里与人类进行争夺地盘的拉锯战。
过去,大多数魔族拥有强劲的实力但头脑简单,被人类以对待野兽般驱逐和狩猎。但随着时间的推移,他们也有了自己的国家和文明,更有甚者已经可以化为人形。在艾斯特所知的范围内,魔族社会已经历了四代魔王的领导,每一代都曾向人类发起战争,在两边都付出惨烈的代价之后,以魔王的死而告终。
现在五代魔王登基十余年,就在两周前,也向这里——安杜拉斯帝国宣战了。
如果眼前的少年真是魔族的人,即使有救命之恩,怕也无以为报了。
艾斯特想到家中年幼的妹妹,攥紧衣角。
“我不是。”
“真的?那就好。”
艾斯特听到了想要的答案,开心的拨弄起头发。
“我是人类。”维纳说。
少年似乎还想再说些什么,最终却没有吐出口,匆匆离开了。他的目的地是安杜拉斯的宗教圣地“
天之眼“,没有停留在这里的理由和时间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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